在宜蘭

凌晨4：43分，在頭城北上的區間車

文/攝影Ying

清晨四點多，頭城火車站的候車廳裡，錯落地擺放著裝滿東西的籃子，竹編的、塑膠的、長方形的、圓形的，稍待一會兒，他們都將在4：43開往台北的區間車上。

眾人將物品搬過對面月台，來回好幾趟，有人免不了氣喘吁吁。月台上似乎有定位系統，該哪一站下車的，都聚集在固定的車廂位置，這不成文的規則，只為求下車到車站出口的最短路徑。

明亮的車廂跟外頭的昏暗成對比，今天是星期五，據說六、日人更多，『會爬、袂爬的攏來啊！』阿蘭姨仔用誇飾法如此形容，一邊說著，一邊把還溫熱的麵龜分給同車廂的畚擔販仔們吃。我和同行的阿源也有一份。

頭城下一站是外澳，接著是龜山、大溪、大里、石城，每站多多少少都有畚擔販仔上車。一位擔了卅幾年的歐吉桑要去板橋賣魚，凌晨三點就起來準備；一位76歲的阿公仔要去基隆，賣他前一天下午摘的芭樂；一位78歲的阿媽，打扮素淨，身上散發著香粉味，要去七堵賣ōo-huâinn（芋莖）和水甕菜。

離開宜蘭縣境，來到福隆，天色微亮、漸轉灰，貢寮到了，一位阿婆上車，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她，親切地招呼她，原來，是年紀最大的畚擔販仔阿爽阿媽，今年『剛好』九十歲。

車到猴硐，天已全亮，整節車廂坐滿販仔，走道中間的貨物更滿，大家睡意已消，放聲聊起天來，一位阿姨仔唱作俱佳的笑話引來哄堂大笑，讓車廂的空氣活潑了起來。

瑞芳站，不少人下車，好幾個人過來要幫阿爽阿媽擔東西，陪著阿媽走到擺攤的地方，有些當地人早早就來佔位置，還好，總有人友善地招呼這位長者。

回到瑞芳車站，才六點出頭，在地下道，看到有年紀的販仔舉步艱難地上樓梯，還有一位阿媽，不好意思地商請一位陌生男子幫忙擔上去。此刻，阿爽阿媽的身影頓時浮現，心裡默默喊著：『阿媽加油！大家加油！』